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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9)(2 / 2)

  便是没有他,贾玩此刻也已陷入重围,前后左右、天上地下都是敌人,入眼处都是闪着寒光或抹了剧毒的利刃。

  他脚下发力,速度骤然加快,在两翼袭来的兵刃纷纷落空时,侧身贴着迎面而来的剑刃,狠狠撞进剑客怀里,剑客惨叫一声飞了出去,贾玩顺手接过长剑,扭身挡住身后扫来的□□,双脚离地,借力从剑客撞出来的缺口飞退,落地后一转身,依旧冲向赵辅。

  赵辅大骇:拦住他!

  仿佛听见他的声音,血战中的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干净的甚至有些纯真,只一眼便又转开,赵辅却只觉得浑身发寒,他在说:赵辅,我来杀你了。

  少年之前话很多,动起手来却再不说一个字,赵辅忽然明悟:他先前废话那么多,不是为了逞口舌之利,不是为了拖延时间,不是为了戏弄这些江湖客,甚至都不是为了试探是否是他主使,只是为了逼他出来,然后杀他。

  一身血染黑衣的少年仿佛化身为杀戮机器,一步步向他靠近,身后倒下一具又一具的尸首。

  侍卫大臣们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的战场,随着老者一声动手,他们以为即将再次迎来一场血战甚至屠杀,不想那少年一句保护好皇上,便一个人冲了过去,让他们这么多人都沦为看客。

  他们一直都知道那少年武功很好,比朝廷大内所有人都好,比不可一世的草原蛮子们好,却从不知道,好到了什么地步。

  先前在大内侍卫面前占尽上风,只一个照面就杀的他们溃不成军的江湖客,在少年面前,孱弱如斯。

  少年的动作并不繁复,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在空中飞舞亦或化出道道幻影,只是那样随随便便的迈步、旋身、挥刀、杀人,却美的惊心动魄。

  血腥战场,仿佛化作了少年一个人的舞台,每一次落足,都仿佛踩着无形的鼓点,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奇妙的韵律,连飘洒的鲜血、飞舞的残肢,都仿佛带上了奇异的美感。

  干净利落、大开大合,如长河落日,如大江东去,浩浩荡荡、酣畅淋漓。

  脖子上有温热的液体滴落,赵辅下意识摸了一把,血腥味扑鼻而来,指尖上的鲜红让他瞬间清醒,痴迷的目光被恐惧占据,忍不住仓皇后退,胡乱将身边能抓住的每一个人向前推:拦住他,拦住他,拦住他!

  忽然肩膀被人一把握住,沉稳的声音响起:殿下不必担心,此人武功的确不错,但此刻却只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待我夫妇将他拿下。

  赵辅回头,看见并肩而立的中年夫妇二人,慢慢镇定下来,勉强一笑道:贤伉俪肯出手就再好不过了,有劳朱大侠、朱夫人了!

  贾玩早已杀红了眼,连神志都有些昏沉,他身上原就有伤,这两日也没什么机会调养,方才解决那群箭手时,为了速战速决令伤势又加重了几分不说,还因为救援乾帝分心而挨了一箭,实在不适合和人动手这次主动出击也是万不得已。

  全面开战,杀光这群人不太现实,他没这个本事,甚至都没本事在这群人的围攻之下保乾帝平安;带乾帝走,乾帝不会武功,脚程太慢,其他人又拦不住追兵,怎么走?且走不走得掉且不说,断后的弟兄们必死无疑,文武大臣也将全数落在赵辅手里,这是他绝不愿看见的。

  如今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把赵辅逼出来抓了或杀了,这群亡命之徒自会各自逃命,至于之后太上皇的人如何应付先顾眼前吧!

  贾玩忽然神色一变,放过眼前的对手,猛地旋身、后仰,下一瞬,一柄沉重关刀带着惊雷之声掠过腰间,贴着他的鼻尖扫过,一缕长发被凌厉的真气截断,纷然飘落贾玩侧翻起身,一脚踹在刀背上,趁来人控制不住力道时猛地欺近,短刀扫向他咽喉。

  那人反应远胜他人,后退两步,长刀一沉,刀尖撑地,长柄一竖堪堪挡住短刀,下一瞬,手一抖,一脚踹上刀柄,刀锋带着凌厉风声,由上而下横扫而至。

  贾玩打了这么久,内力早已不支,内伤更是严重,不愿同他硬拼,向后疾退欲避其锋芒,才刚起步便神色一凛,竭力横移一柄柳叶刀仿佛早就等在这里,正无声无息从他身后递来,以他的敏锐,竟在刀尖即将刺破肌肤的瞬间才察觉。

  噗!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清晰入耳,贾玩左手瞬间握住从右肋透体而出的利刃,果然,几乎同时,拧转的力道从身后刀柄处传来,若非贾玩反应果决,此刻内脏早已被翻绞成烂泥,便是如此,体内传来的剧痛令他差点惨叫出声,左手更是鲜血淋淋,伤口深可见骨。

  贾玩抿唇抬腕,右手短刀和因中途受袭而未能避开的大关刀撞在一起,下一瞬,身体巨震抛飞,口中喷出鲜血,柳叶刀也被带出体外,血如泉涌。

  周凯如梦初醒,失声惊呼:阿玩!

  向前冲去。

  乾帝伸手拦住,向黑暗中打出手势:救他回来!

  外围防守的侍卫喊一声头儿,红着眼不要命的冲了过去。

  贾玩重重撞在地面,口中再度喷出鲜血,还未起身,带着凌厉风声的关刀又当胸袭来,柳叶刀更是如附骨之疽,从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刺出,抹向他身体各处要害。

  贾玩滚了两圈才脱出长刀范围,半起身挡住如影随形的柳叶刀,手腕一翻,短刀削向持刀的手腕,还未得手,关刀迎头劈来,只能再退。

  直到此刻,他才看清眼前的对手,一男一女,皆是四十来岁模样,看默契应是夫妻亦或兄妹,男子关刀威猛无匹,劈山碎石,刀法亦凌厉凶悍,少有破绽,女子柳叶刀快如闪电,神出鬼没,刀法诡异毒辣,令人防不胜防这两人武功单独拿出来已是贾玩从未见过的高手,一刚一柔配合无间之后,更比一加一还要可怕。

  两人互相掩护,贾玩一时找不到破绽,只能靠手中短刀竭力抵挡,虽未再次被击中,但内伤却在一次次拼斗中越加严重,失血越来越多也令他头昏眼花,手脚发软。

  忽然脚下被绊的一个踉跄,看到地上的无头尸体,贾玩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又退到了最初交战的地方,想也不想,将地上的头颅一脚踹向使柳叶刀的妇人。

  想来天下的妇人都是一样的,就算武功再高,也爱美爱干净,果然,妇人手上下意识一缓,让过尚在滴血的恶心头颅,待回过神来时,大惊失色:小贼尔敢!

  不过是转瞬的大意,便让少年顺着关刀足有半丈多长的刀柄欺到男子身前,手中短刀刺向男子胸口,和夫人配合的十分顺手的男子吓了一跳,松手放开关刀,左手由上而下架向贾玩右腕,右手一掌拍向他胸口。

  他虽武艺高强,但论贴身作战,用惯了长兵刃的男子哪里是贾玩的对手,贾玩右手一松,左手接住坠落的短刀,一刀刺入男子小腹,同时侧身让过他右掌掌风。

  叮!

  刀尖传来的触感让贾玩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听到微不可闻的机括声响,他几乎立刻反应过来,松手放弃短刀,矮身贴地急滚,只听耳旁嗤嗤声不断,数点寒光射入他身后的地面身上早就疼的木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中招,反手将地上不知谁丢下的绳枪抓在手里,坐起身来。

  男子并未追击,长刀顿地,反手撕开外袍,露出里面银光闪闪的贴身软甲,他拔出小腹的短刀,有鲜血涌了出来,却不多,可见只伤到一点皮肉。

  身穿软甲,腰上机关暗器,他妈的算什么江湖中人贾玩腹诽一句,起身正要迎战,四道人影从他身后奔出,一言不发和那对男女战成一团,又有一个身量极高的从一侧奔来,停在他身边,伸手扶住他双肩。

  黑衣蒙面是皇上暗卫?

  不是说因为某些原因,所有暗卫行动都是两人一组吗?五个怎么回事?

  暗卫武功显然高出侍卫一截,和先前那些武林人士差不多,却远及不上这二人,尤其是那女子的柳叶刀神出鬼没,令和她拼杀的两个暗卫险象环生。

  贾玩大口喘着粗气,甩手将绳枪丢了过去,冷笑道:当老子是死人呢!

  那道绳枪甩的刁钻之极,借着暗卫身体的掩护悄然射出,妇人发现不对时,锋利的枪尖已经到了眼前,妇人顿时惊得魂飞魄散,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逃出被穿透眼窝的下场,却也因分心,身上被暗卫添了两道不算深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