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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未说完,就被惜春愤怒打断:贾玩!

  贾玩只得闭嘴。

  惜春转向四月,道:你们去玄真观做什么了?

  五月道:好叫姑娘知道,咱们没去做什么,就是因为二爷新升了

  闭嘴!我没问你!惜春喝道:四月!

  四月偷偷看了贾玩一眼,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偏他一惯嘴笨,不会说谎,只得吭吭哧哧道:也没干什么,就是去砸了点东西,打了打了几个人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索性没了声儿打了贾珍的事,他是打死都不敢说的。

  贾玩道:姐姐,我

  话未说完,就看见惜春眼泪如露珠儿似的一颗颗滚落下来,顿时失了声。

  惜春撇过脸去不让贾玩看见,用帕子无声拭着泪。

  贾玩挥手令四月五月退下,解下大氅披在惜春身上。

  惜春侧过身,依旧背对着他,哽咽道:我虽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要大动干戈,但想来也是和我有关,旁的事,大哥也激怒不了你到这份儿上

  你为我好,我自然知道,可我就你这么一个至亲的人你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也不必活了。

  便是大哥做了再天怒人怨的事,你或者告诉老太太和叔叔们,或者找族里的老人出面,何苦非要自己去闹?

  他怎么说都是咱们的大哥,无论你对他做什么,旁人都只会说你的不是,若是闹开了,说不定连爵位官职都不保你犯得着为了这么一个混账哥哥,把自己一辈子的前程都赔进去吗?

  贾玩道:我做官承爵,原就是为了家人平安,不再受人摆布,若是为了官职爵位,便要委屈求全甚至牺牲家人,我又为何要做官?

  惜春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簌簌的落了下来,哭道:那你想过我没有?若你因为我毁了前程,甚至出了意外,我便是做了皇后娘娘,又有什么快活可言?

  你难道不明白吗?我便是立刻死了,便是嫁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便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愿你有一丁点儿的闪失

  她抹了一把眼泪,恨声道:今儿我便把话放在这里,你若下次再这么顾前不顾后的,我就立刻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贾玩苦笑道:哪有姐姐想的这么严重,不过是件小事,如今已经解决了一半儿,剩下的一半,不出明日就该了断了,哪里值得姐姐这么又是流泪又是赌咒的?

  惜春转身,看着他道:真的?

  贾玩叹气:真的,比真金还真。

  惜春瞪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眼泪,招手令四月、五月过来,道:你们派人去找个好大夫,再带些取暖的东西去玄真覌。

  四月、五月愕然:啊?

  转头看向贾玩。

  惜春道:如今天寒地冻,你们在雪地里打了人,便是没下狠手,万一有哪个体弱的,着了寒没能熬过去,不仅凭白添了罪孽,而且官府那边追究起来,也是麻烦。

  贾玩吩咐道:按姐姐的意思办,换一拨人去,多找几个大夫,需要的银子从账上支还有,去请柳二爷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求他。

  四月、五月应声去了,惜春瞥了贾玩一眼,冷哼道:还敢说自己不是顾前不顾后呢?

  第37章

  只应付过去惜春显然是不够的, 尤氏也一样的心急如焚,听闻贾玩回府, 忙揪了两个下人来审, 虽只打听出一星半点儿,却也吓的脸色发白,急急的扶了丫头, 朝贾玩院里来。

  那边贾政也带了贾琏匆匆赶来。

  心里很不是滋味。

  便是贾珍犯了天大的错, 也还有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在呢,哪里轮的到他一个做弟弟的教训哥哥?

  最重要的是, 现如今贾家好容易有了一个出息的小辈,不管什么事, 只要他说出来,谁会不尽力帮他?怎么就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以下犯上,以幼欺长,若是被御史参到御前, 他贾玩的爵位还要不要了,官职还要不要了?

  更让他来气的, 是从头到尾, 贾玩对为何去玄真观闹事,没有半句解释, 仿佛他就是闲着无聊了,特意跑去羞辱一下自己的落魄哥哥一样,简直是岂有此理!

  还没走到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贾琏神色一变,道:是蓉儿的声音。

  又接连两声惨叫传来,两人加快了脚步,到了院子外面,却见尤氏带着丫头站在门口抹泪,贾琏忙道:大嫂子,这是怎么了?

  尤氏勉强对贾政行了礼,摇摇头,看了眼院子里面,不说话。

  院子门没关,贾政抬脚进门,就看见贾蓉正光着屁股趴在长凳上,被两个小厮打板子,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见贾政、贾琏进门,贾蓉也不敢开口让他们帮着求情,只一个劲的哭:二叔,二叔,侄儿知道错了哎呀你饶了侄儿这一次吧,侄儿再也啊呀不敢了

  贾政对此倒没什么不满的,贾玩是做叔叔的,教训侄儿天经地义,何况贾蓉也确实有点不像样。

  径直进了屋子。

  见贾政、贾琏、尤氏进门,贾玩忙起身迎他们入座,一个眼神过去,玉盏出门,片刻后外面就只剩下打板子的声,听不到惨叫声,显然是被堵住了嘴。

  不待贾政开口,贾玩便道:我知道叔叔和嫂子过来是想说什么,多的我也不想说,只一句我贾玩,没得失心疯。

  虽只一句,却堵得贾政满肚子话说不出,半晌才叹道:你知道轻重就好。

  他虽长了贾玩一辈,却到底是隔了房的,且贾玩如今官职尚在他之上,他不可能像对宝玉似得,对他随意指责呵斥。

  却听贾玩又道:正好今儿叔叔和嫂子都在,我正有一句话要说。

  所谓出家,便是斩断凡尘,大哥既出了家,同红尘便再无关系,我希望不要有人去耽误他的修行。

  他笑笑,索性将话说的更加直白,看向尤氏,道:若我知道,以后这宁国府再有一文钱落到了那人手里,我便要请人分家出去单过了。

  尤氏惶然,看向贾玩,又看向贾政。

  贾政皱眉道:逸之,你这样是不是太过了,再怎么说

  贾玩打断道:既做了道士,就该有个道士的样子,难道普天之下的出家人,都是靠俗家亲人金山银山的养着不成?那还叫什么出家?

  贾琏劝道:玩兄弟若是为了那一万两银子的事儿,大可不必如此,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都是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说说,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贾玩苦笑道:我岂是为了银子?若是为了银子,我何苦将家底儿掏干净,连庄子都卖了来修园子?

  二叔,琏二哥,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大哥是什么德行?他才去了几天,那玄真观就已经变成淫窝了!我得了消息,原是不信的,可过去一看,大白天的简直是不堪入目!

  他可是奉了皇命出家的,若这事儿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他自己丢了性命是活该,可咱们家呢,宫里的元春大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