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灵越却是没理会看傻了的夜染，低头瞧着那伸长了身子，窝在自己面前的曷亦，墨色的眸子里无波无澜。



“喵。”曷亦仰头看着灵越，莫名的觉得有片刻的慌神，似乎是看到了当年的冬靡，不自觉的就叫了一声，和猫一样，简直是有损他们白虎一族的威名。



“我想吃朝圣殿的红莲子了。”曷亦不让开，灵越也不生气，只是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让人觉得猝不及防。



“好，回头我就让衡乾去朝圣殿给主上摘一些来。”长淼站在夜染身边，飞快的抬头瞄了一眼灵越，然后低头，低的死死的。



“你既然喜欢，便在自个儿这儿弄个池子，将那红莲挖几株过来便好了，反正你也有混沌之力，挺好养活的，倒时候也省的每次都去朝圣殿打扰啊。”寒清眼珠子一转，突然就笑了，极为狡黠，也不管灵越身上那伤了，看着灵越靠在门上站着也不去扶一下。



她也挺喜欢那朝圣殿的红莲子的，就是和她一般喜欢的人不少，她这身份还不够去分，若是灵越这儿养了一池子了，她倒是好来偷吃了。



倒是晋源，看见灵越出来了，立刻就丢开手里的书和笔，巴巴的就跑过去了，小小的手没敢让脸色白的吓人的灵越牵着自己，只是小心翼翼的牵着灵越的衣角，仿佛这般便满足了。



“你说的也是，那曷亦便去将这池子给挖出来了，本君记得，就枫华殿的旁边是一片兰花，将那兰花除了，再挖个池子出来，应当也不是难事。”灵越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目光径自落下来，搁在了毫无察觉的曷亦身上了。



“喵？”曷亦又是一懵，仰头看着她，似乎是在问为什么，却又听灵越开口。



“瞧你这身子挺弱的，便别用神力了，半个月的时间，慢慢挖，权当锻炼一下身体了，放心本君不急。”灵越拢袖，牵起晋源的小手，带着小娃娃越过了傻了的曷亦，面不改色的下了阶梯。



夜染看着给人挖坑的灵越，傻了眼，有些反应不过来，觉得其实外面的传闻也是有几分真实的。



就像是如今灵越风轻云淡的将人打发去挖池子一样。



“你来做什么？”灵越牵着晋源坐下，脸色苍白，但是精神瞧着却是极好，目光落在夜染身上，微微带了几许询问。



“呃，就是看见乌桕宫毁了，然后又瞧见殿下霜华殿的门前跪着丹逸殿下，怕殿下你出事了，便来瞧瞧。”夜染被灵越看得脸都是僵的，半晌没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啥的。



就算是她在玉泽里锻炼了一颗钢铁一样的心脏，可是对上这人，那也只能够是个纸糊的啊。



“哦，无妨，本君挺好的，没什么大事儿，倒是劳夜染上君挂心了。”灵越点了点头，将目光收回来，像是没看见夜染的僵硬一样，依旧是那风华无双的模样。



上古界的神祗，倒是都自有一番气度风骨。



“呃，没事的话，我就告退了，不打扰殿下修身养性了。”夜染觉得自己这地儿是待不下去了，自己来这儿就是犯傻，昨天没见到人，安然无恙的出去了，今天就又不长记性了，居然还来这儿找虐。



“嗯，去吧。”灵越也不留人，淡淡的喝了口茶水，安抚了一下身边很是不安的晋源，整个人都极为淡然，像是万事万物都不值得灵越挂心一般。



也像是，没了情蛊撑着，灵越便连带着所有的情绪都消散了一样，没有喜欢，没有憎恶，没有焦灼。



就如曾经的灵越一样，为一个神祗，便真的连人气儿都没有了。　　



等六日之后，诸神在朝圣殿宴饮回来之后，路过那七日都未露面的少皇殿下的乌桕宫的时候，竟然发现那素来威仪的乌桕宫被毁了大半，就这姿态，居然也没人修一下，连这乌桕宫的主人都不在是，很是吃了一惊。



然后他们像是顺道一样，路过了一下霜华殿，果然发现，那霜华殿的门口，端端正正的跪了一个人，一身染了血的白衣缓缓在那人周围铺陈开来，狼狈的紧。



诸神认出那位正是乌桕宫不见的那位，顿时又惊了惊，然后见鬼一样的跑了。



“主上当真不打算见一见外面那位吗，都跪了六天了。”曷亦一身白毛，小小的，黑色的虎纹消散了，我在那地摊上面，懒懒的吃着桔子的样子，活脱脱的是只慵懒的猫儿。



而猫儿曷亦此时叼了一个酸桔子，被酸的连脸都变形了，狼狈的吐着舌头，苦兮兮的脸。



都欺负他，他这几日徒手挖池子也就算了，居然休息一会儿，就连一个甜桔子都吃不上了。



“不见，要见你去。”灵越看着曷亦的脸，默默地将手里的桔子给放下了，另外给身边的晋源喂了颗荔枝。



这个甜。



“我去见什么啊，人家要见的又不是我。”曷亦丢开桔子，爪子推了推边上的站着的白鸟傲因。



“去给大爷拿几颗荔枝来。”然后肚皮一摊，还真就有几分大爷的精髓。



“自己去。”傲因不愿，跳开几步，开口就是人语。



他百年前便能开口说话了，说人话倒是比鸟叫好听了许多，听着像是个爽朗的小伙子一样。



“唔，我要吃荔枝，我不想动啊。”曷亦被拒绝了，顿时垂头丧气了，翻身趴在地上，直哼哼。



但这几人却是半天没理他，曷亦无趣，自己爬起来叼了一颗荔枝变成人坐在一边自己剥给自己吃了，然后扛着那边上的锄头继续去挖池子去了。



早挖早完事儿，那什么鬼的红莲也能够早点种上。



“阿源可想见一见你父君？”灵越青葱一般的指尖将那鲜红的荔枝剥开，喂到了身边晋源的嘴里，脸色人就是淡淡的，比六日前多了几分血气之外，便什么都没了。



“不想见，见了亦无用。”晋源没动，吃了灵越喂过来的荔枝，身上淡漠的气息受灵越影响，倒是愈发的重了。



只是，对灵越的儒慕与依赖却是半分未减。



他知晓，娘亲这般是因为去了情蛊，其他的情绪也随之沉睡，故而对着人有些不冷不热的，但是他等得起，起码，娘亲如今还记得自己，还让自己留在身边不是吗？



有时候，孩子的愿望就是这么的简单，就是这么的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