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问心劫吗，可是，方才自己的执念貌似被引出来了，差点就压制不住了。

看来，还是要早日恢复记忆的好，不然……

沉璧回首，望了一眼还在夜色里的生死谷，抱着小徒儿转身离去。

既然慕白不想告诉他，横霜君不想告诉他，雪桐上神不想告诉他，那么，这凰殷上君怕是也不会说实话，难道自己还要为了一块貌似是自己的墓碑的柱子去大打出手。

说起来，要是真的是自己的坟头，挖自己的墓的感觉……

省去了往生死谷跑一趟的功夫，沉璧也难得在遮掩修为，一路就大大方方的连夜飞回无回院，沿途不断有察觉到沉璧行踪的地仙小妖跪拜叩首。

一大早，无回院里头，一众乡民却是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在说这里头住了几个妖怪的事情。

而那院子里头，堆起来的柴火堆上面，四个山魅狼狈的被绑在柱子上，一身湖绿色襦裙的女子，面纱遮面，看不清面容，却是自有一番仙风道骨。

“华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动手烧死这几个妖怪？”这片的村长走过来，对着女子的时候，神色有些畏惧，亦有些敬仰。

前些日子，这位姑娘途经此处，居然说他们这里头有妖怪，只是，他们这里素来风调雨顺，连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少有，便没放在心上，只是，未想到，这姑娘打听清楚这一年来有谁是新来的之后，就带了几个人去了那栒状山新建起来的无回院里头，转眼就将那里头的四个人打出了原型。

村长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这村里还真的有妖怪，顿时村子里就开始人心惶惶了，幸好这位姑娘出生于捉妖世家的华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几个妖怪拿下了，只是，这四个妖怪的主人却不在这里。

村长想起前段日子，经常去街上游玩，还抱了只小狐狸的青年，忍不住微微叹息一声。

“就今日午时吧，午时阳气最重，也好超度这几个山魅，免得怨气太重，反倒成了厉鬼了。”华锦看了看天色，安抚了一直心里头不安稳的村长一番，便上去柴垛了。

她心里头何曾安静的下来。

华家有家训，华家后人，不论男女，均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但亦曾有言，不得无故斩杀修行之万灵。

一直以来，妖魔与修行之万灵都未有明确的划分，一般在外的弟子都以妖物身上的血气来分辨这些遇上的的妖物的好坏。

只是，眼前这四个山魅，明明修行岁浅，却早早的化形了，她曾经也在其他地方见到过这样年岁的山魅，基本上好的最多也就是生了灵智。

这几只身上虽然没有血气，可，身上的修为增长的来历不明，她最多也只能猜测是不是有什么厉害的宝物将这几人的血气都给抹去了，才会这样子。

毕竟，若是一般的妖物，不噬人是难以快速增进修为的。

何况，他们还有个主人。

“你们真的不打算说出你们主上是何人？”华锦站在几人身边，看着几个连人形都有些虚晃的山魅。

“主上的恩情无以为报，岂可再出卖主上，来苟且偷生。”卿月神色淡然，一派安然赴死的姿态。

他们为上神点化，这本就是造化之恩，岂可再出卖上神，说不定这女子本就是冲着上神来的。

“那你们的修为怎么来的，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年岁，却是能够化形的，除了你噬人之外，我找不出理由。”华锦定定的看着神色平淡的几个山魅，眉尖微蹙。

“这世间之大，不是你说没有便没有的，姑娘，你还是太小了，若是我们真的死了，也无须超度我们，我们不想入轮回道，就放我们在这山里吧，说不定还有机会回来。”卿月笑了笑，浅淡而纯净。

他喜欢这座山，这座蕴养他们的山，他不想走。

兴许，这就是上神说得恋旧吧。

“好。”华锦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她有些想放了这些山魅，可是……

七年前的错误，七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七年前，她还不过是个孩子，可是，就算是孩子，在华家也是担着一份责任的。

七年前，她随父亲去除妖，她那时修为尚浅，分不清妖物的好坏，也是因为她分不清好坏，便被那里杀了半个村子的妖物如稚子般的面容蒙骗，以为那妖物是自家父亲误抓的，一下子动了恻隐之心，心软将那个妖物放了，害得十几人死去，害得父亲也身受重伤。

自此，她便不敢再相信那些妖物了，也不敢相信自己。

说起来，自前几个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城外，还毫无记忆之后，她的心绪便不稳了。

一点一滴，一朝一夕，一饮一啄，皆是天定。